这个热搜大案，看得我脊骨发凉

一个名叫萌萌的河北女孩最近上了热搜，起因是她遭遇的一场无妄之灾。

萌萌今年18岁，家住在河北邢台。一个月前，她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，上吐下泻，浑身无力。

父母以为是冬季常见的流感，带萌萌去村里的小诊所开药、输液。

但治疗几天，病情不但不见好，反而愈发恶化了，萌萌甚至开始无法行动，呼吸急促，一动就几乎要昏厥。

父亲背着萌萌，从诊所到卫生院，再到县医院，谁都查不出萌萌的病因。

究竟发生了什么，才让这个平时身体健康，乐观开朗的花季少女，突然病成这样？

迷一样的中毒，恶魔竟然就在身边

在检查的过程中，父亲发现萌萌的舌头、嘴唇鲜红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样。

几番周折，经过河北省人民医院多次检查，在萌萌的尿液中检测出了百草枯的成分。

百草枯，传说中的“死亡之水”，因为病程漫长痛苦、伤害不可逆，却又给足了中毒者后悔的时间，恶名几乎是人尽皆知。

而此时，距离萌萌发现症状已经过去了整整12天，最佳治疗时机已经被延误了。萌萌的肺部已经开始出现纤维化，其他器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。

这个结果，让萌萌家里人无法接受。

萌萌今年18岁还在上高中，一开始，家人都以为是萌萌因为不堪学业压力，服下农药自杀。

姐姐去问萌萌，可萌萌却反问她：百草枯长啥样？

她都没见过百草枯，更别说主动服毒了。

那导致萌萌中毒的百草枯，到底是哪来的呢？

在家人的提醒下，萌萌想起自己发病的前一天，曾喝过姐夫陈某递来的两杯感冒药。药实在是太难喝了，她印象深刻。

那天下午，姐姐因为家中有些事情，接萌萌去家里帮忙带一会儿孩子。

结果，当晚，姐夫陈某以预防感冒为由，先是给萌萌冲了一杯药，看着她服下。

过了一会儿，又冲了一杯，敦促她喝完。

药难以下咽，萌萌没忍住抱怨了一句。

但陈某只盯着，让她喝完：“喝了吧，喝了就好了。”

事后证明，就是在这两杯感冒冲剂中，陈某掺入了家中剩余的除草剂百草枯。

家里人千方百计寻找萌萌的病因，却没想到伤害她的人竟然就在身边！

知道是姐夫投毒后，萌萌一家立即把姐姐接到了身边，防止陈某再对姐姐下手。

在旁人看来，陈某毫无作案动机。

在萌萌父亲的描述中，平时一家人的关系都挺好的，翁婿之间没什么矛盾，逢年过节女婿还会来看望他、帮忙干活。

姐姐表示，平时夫妻二人也是“一点矛盾也没有”，她无法理解丈夫为何会突然害自己的妹妹至此。

而陈某的父亲也说，陈某一直内向，事发前更是毫无迹象，否则他一个当父亲的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

在同村村民看来，陈某也是个老实人，“挺好说话的”、“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很意外”。

在所有人的记忆中，陈某除了性格内向以外，没有任何毛病，他跟萌萌之间更是从没有过矛盾。

他到底为什么要害萌萌？

警方给出了答案。

12月29日，威县公安局发布通报，经审查，陈某杀人的动机是：

“自感家庭经济条件差，岳父一家看不起自己。”

说是陈某经济条件差，而事实上，两边的家庭经济状况都不太好。这次萌萌治病需要的医药费，家里也根本承担不起，无奈只得在网上发起求助。

都是普普通通老实过日子的人，谁又能瞧不起谁？

但正是陈某自己一个也许捕风捉影、也许毫无由来的“自感”被瞧不起，他竟然就要致妻妹于死地。

萌萌何辜？她只是一个18岁的高三学生，偶然答应帮姐姐和陈某照顾一下孩子，竟然还要遭到这样的对待。

退一万步讲，就算双方真的有什么不满或者矛盾，难道不能公开对质吗？哪怕离婚呢？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“报复”？

弱者抽刀挥向更弱者，这实在太荒唐了。

萌萌一家回顾陈某的作案细节，依然感到不寒而栗。

为了让萌萌服下毒药，陈某可谓费尽心机。

百草枯呈现出警告性的蓝绿色，为了防止萌萌看出来，给萌萌递药时他没有开灯，而是手机打电筒照着；

市售的百草枯中加入了防止误服的催吐成分，陈某就将其稀释，以保证药能够被顺利喝下去。

而萌萌，虽然察觉药难以下咽，但是抱着对家人的信任还是喝完了，结果陈某似乎是怕药性不够，又递上了第二杯……

谁能想到，自己深深信赖的家人，竟真的可以残忍冷酷到这个程度。

用百草枯投毒，是世间最恶毒的方式

百草枯之前曾被评选为最糟糕的自杀方式，因为死亡的过程极其漫长，且痛苦。

坊间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：

“喝百草枯救回来只有一种可能，买的百草枯是假药。”
百草枯让你有后悔的时间，却没有后悔的命。

喝下百草枯后，首先就会灼烧口腔。

毒性进入血液以后，便开始影响肺部，肺泡逐渐纤维化。最后，一个鲜活的肺会变得和丝瓜络一样。

摄入多的，24小时就会转重症；摄入不多的，最初几天甚至几星期都还好，但最终，还是会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去世。

换句话说，百草枯中毒的人，都是被活活憋死的。

知乎上有位医生详细描述了抢救百草枯中毒病人的经过。

刚开始，这个姑娘还有说有笑，她因为和家人怄气就喝了除草剂，自以为洗胃以后就没事了。小姑娘还跟医生抱怨，打了利尿针以后动不动就要上厕所太麻烦了；医生安排她进ICU，她讨价还价，能不能带手机进去玩。

ICU里确实没有带手机进去的先例，因为那里大多数人都是昏迷的。

而这个小姑娘，依然面色红润，有说有笑的。

但没几天，她的肝、肾就出现了衰竭。

再后来，就是口唇发绀，剧烈咳嗽，这是缺氧的表现。

女孩的父母无论如何都想救她，出多少钱都行，他们请求医生上人工肺。

但病情进展并不只是肺部一个器官的事。即使用人工肺解决了暂时的缺氧问题，多器官功能衰竭也是无法避免的，肺部还是会逐渐纤维化。

一个多星期后，这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还是逝去了。

作为医生，抢救百草枯中毒病人的心情是最为无奈与难受的。

完全不敢直视病人“天真”的眼神，一位医生说。

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但是他们空有上帝视角，却没有上帝的能力。

 “神仙难救？”绝望中依然有生机

不过，和坊间传闻不同，喝下百草枯的人，也并非全无希望。

还记得那个因为一张图片就走红网络的“杀鱼弟”吗？

拍下这张照片时他才9岁，小小年纪就能熟练地杀鱼为父亲分担重担。7年后，他却带着对原生家庭的失望，试图喝农药自杀。

他喝的，正是百草枯。

好在，“杀鱼弟”是将约30毫升百草枯原液和半瓶冰红茶兑到一起服用，喝下的量并不大。而且，家人发现及时，10-15分钟后，他就被送到了医院抢救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以后，“杀鱼弟”已经转危为安，并且后续生活基本不受影响。

他能成功被救治的关键原因有二：

一是服药量小；

二是抢救及时。

〓百草枯中毒生存率与摄入量的关系，资料来源：丁香园

幸运的人不止“杀鱼弟”一个。

山东的齐鲁医院，目前是国内最大的百草枯中毒诊治基地。根据文献记载，“齐鲁方案”治愈率可达66%。

1月7日，我们也迎来了萌萌的好消息。

当天凌晨3点，她的双肺移植手术已经顺利结束，正在快速康复期。

为她做手术的是有“中国肺移植第一人”之称的陈静瑜医生，医生恭喜说，“（未来萌萌）可以重新享受轻松自由的呼吸”。

然而这次的中毒事件，依然对萌萌造成了终身的影响——对于移植过来的肺，她需要一辈子服用药物抗排异。

药物的副作用可能导致她不断呕吐，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，萌萌还将再次面临生命危险。

接下来的适应过程无疑对萌萌和家里人来说依然极其关键并且艰难。

一场无妄之灾，彻底改变了萌萌和全家人的命运。

重新回看这桩案件，萌萌虽然被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，但她幸运的地方在于，姐夫下的百草枯是被稀释过的，再加上现代医学昌明，萌萌幸运地找到了合适的供体，又遇上了好医生。

实在已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〓 肺移植难度大风险高，商业价值低，幸好还有不放弃的好医生

即使百草枯不是百分百致死，但它依然是非常危险的烈性毒药。

回看种种案件，也许有人要说，百草枯这种药害人害己，为什么要被发明出来？

——因为它确实是非常好用且成本低的除草剂。

百草枯一出，百草不生。

自发明起，百草枯的毒性就为人所知，但是，发明者“从没想过有人会主动喝它”。

后来，它被加入了警戒色、臭味剂和催吐剂，但自杀和投毒案件，依然没有停止。

2016年，百草枯水剂迎来了全国禁令。

这个年销售量高达十余万吨的除草剂产品，却被人喝到禁止生产。

目前，即使被禁售，却依然难防不良厂商将百草枯混入其他农药，甚至加假包装继续出售。

不少农业工作者都哀叹说，百草枯可能是史上最冤的一款农药了，它不仅见效快，还没残留、成本低。

说到底，百草枯也只是个中性的工具，没了百草枯，总还会有刀具、绳索、迷药……

药总归都是好药，但人并不都是好人。

这次的百草枯下毒事件，姐夫陈某的冷漠简直让人后背发凉。

从6号毒发到17号确诊，整整12天的时间，陈某冷眼看着一家人人仰马翻找病因，残忍地注视着萌萌从上吐下泻到无法直立、无法动弹。

期间，陈某甚至跟着萌萌父亲一同来医院看望过萌萌，却始终没有说出投毒的真相……

明明一句话就可以指明治疗方向，让萌萌多一线生机，他却硬生生拖过了萌萌的最佳治疗时期。

整个过程中陈某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后悔，他是铁了心想要萌萌去死。

站在萌萌的角度，更是恐怖至极。谁能想到，一个你深深信赖，本以为会互相帮持的家里人，背地里却恨自己入骨，还一心想要了自己的命呢？

最新消息传来说，姐姐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姐夫离婚。

万丈深渊终有底，唯有人心不可量。

比百草枯更毒的，是人心。

参考资料：

急诊见闻：生命抢救倒计时，知乎@李弘政医生，2021-12-24。

喝百草枯自杀的「杀鱼弟」出院了，他为什么能被救活？丁香园，2018-08-27

百草枯中毒救治“齐鲁方案”， 中国工业医学杂志,2014,27(02):119-121.

作者| 小伍工 闫如意   编辑 | 米利暗